农药，作为农作物生长的基础性物资支撑，深深影响着农民对粮食收成的期盼。农药并非骤然生发于工业时代，早在1000多年前，古希腊已有使用硫磺熏蒸害虫及防病的记录，我国在公元前7～5世纪也有用莽草、蜃炭灰、牧鞠等灭杀害虫的印记。

       长久以来，“看天吃饭”的耕种模式使得农药的地位愈发重要。如今，现代化的农业生产方式正在逐步推广，作为食物链顶端的消费者也更加重视餐桌安全，关于农药的讨论也是众说纷纭、观点不一。

       从消费端来看，主要是农药存在的合理性问题，在现代化的农业生产中，农药的正确定位是什么？而从产业端来看，如何让这个古老而又熟悉的产业焕发新生，跟上时代的脚步和消费者的呼声，则是核心讨论的一大命题。本文将围绕此话题展开分析，立足行业现状、共性挑战和发展趋势，试图探索和发现农药行业发展的新机。

2022年全球农药市场规模781.93亿美元，我国成最大原药生产基地

       据《中国农业百科全书·农药卷》定义，农药指防治危害农林牧业生产的有害生物（害虫、害螨、线虫、病原菌、杂草及鼠类）和调节植物生长的化学药品，通常也包括改善有效成分物理、化学性状的各种助剂。农业农村部、国家发改委等共同印发的《“十四·五”全国农药产业发展规划》也强调，农药是重要的生产资料，为保障粮食安全、农产品质量安全、生态环境安全发挥重要作用。

       Phillips McDougall数据显示，2022年全球农药市场销售额为781.93亿美元。按使用对象分，与非作物用农药比较，作物用农药占比接近九成，市场销售额达692.56亿美元，近5年CAGR为5.0%。按具体产品看，除草剂是规模最大的细分市场，占作物用农药市场的44%；杀虫剂、杀菌剂位居其后，市场份额分别为27%、25%，其他产品份额仅4%。

图1  2017—2022年全球农药行业市场规模

（数据来源：中商情报网）

图2  2022年全球作物用农药市场结构数据

（来源：Phillips McDougall、招商银行研究院）

       农药需经过研发、登记、上市等流程，通过中间体、原药、制剂三大生产环节制成终端产品，而后流向市场（经化学合成或生物技术制取的农药原药含有高含量的活性成分，需加工成制剂方可直接施用）。部分企业、机构也能提供病虫害预警监测等专业服务。

       从市场格局来看，全球农药行业以先正达、拜耳、巴斯夫、科迪华等跨国农化巨头为主导，这类企业在农药创新药研发领域占据绝对技术、资源优势，牢牢把握着创新和制剂两大高附加值端口，并兼具种子培育、作物营养等一体化业务。

       其中，中国是全球最大的农药原药生产基地，绝大多数原药出口后被跨国公司进一步加工成农药制剂。据FAO统计，2020年我国农药出口量257.7万吨，占全球出口总量的35.9%，创历史新高（2019年受贸易形势和汇率变动等因素影响，出现小额下降）。

图3  2012—2020年我国农药出口量

（数据来源：中国海关数据）

农药产能、创新力稳步提升，12家药企位列全球20强

       经过70年的发展，我国农药产业从无到有、从小到大、从弱到强，取得了长足发展，已成为农药生产、使用、出口大国。当前已基本形成仿制与自主创新相结合的格局，改变了过去进口与仿制为主的局面，生产企业与注册药品数量呈现稳定增长趋势。

       农药行业数据显示，2020年全国农药生产企业1705家，其中规模以上企业693家，全国农药总产量170.5万吨，产值近3000亿元，利税超过200亿元。

       据中国农药工业协会统计，2021年农药行业销售前100家企业的总销售额达到2500多亿元，同比增长达23%，入围门槛达到5亿元，同比增长达5000万元。其中，有12家企业更是入选全球农药行业20强，综合实力和国际竞争力逐步增强。以下是部分企业盘点：

表1  我国农药全球排名前12家企业（按2022财年）

（数据来源：世界农化网）

       截至2020年底，农药登记产品总数41,885个，比2010年增加12,688个。其中，登记的杀虫剂占比由53.2%降到43.5%，杀菌剂、除草剂、植物生长调节剂由21.9%、21.1%和2.1%分别提高到26.0%、26.7%和2.8%。

图4  2010—2020年我国农药产品结构变化

（数据来源：农业农村部）

       化学合成、生物发酵等新工艺、新技术取得突破，毒氟磷、乙唑螨腈、环吡氟草酮、双唑草酮等50多种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新农药陆续研发，现有的农药品种90%以上实现国产化。

       同时，农药质量合格率逐年提高。截至2020年底，全国农药经营单位32.5万家，其中23.3万家纳入农药监管信息平台。“十三·五”时期，全国农药抽检合格率达到96.2%。农药科学安全使用水平逐步提高，蔬菜水果茶叶等农产品农药残留抽检合格率稳定在97%以上。

共性挑战已现，政策指引行业未来发展方向

       然而，行业结构小而散、创新药研发不足、环保安全管理等问题始终是农药产业难以避开的严峻挑战。

       当前，农药源头创新、核心工艺、关键中间体合成技术等与发达国家存在较大差距；在现有登记农药品种中，登记使用15年以上的占70%左右，农药产品同质化严重、抗药性上升、药效降低、用药量增加，残留和环境风险加大，亟需加快农药更新换代，淘汰高毒高风险农药；我国农药企业多、规模小，产业集中度低，一半以上的企业没有进入化工园区，规模以下企业数量占60%，部分企业处于环保敏感区域。

       根据2022年出台的《“十四·五”全国农药产业发展规划》，本文进行了关键政策的要点梳理与对应分析，试图寻找行业破局的可行方向。

       第一，发展农药产能重点园区，根据资源禀赋、交通物流、科技发展等生产要素条件，坚持市场导向、创新驱动、政策扶持，着力打造一批农药产业集群，提高生产集约化水平。

表2  未来农药产能重点园区布局

（数据来源：《“十四·五”全国农药产业发展规划》）

       第二，回应重大病虫防控和农药减量化的时代要求，发展高效低风险新型化学农药，大力发展生物农药，逐步淘汰退出抗性强、药效差、风险高的老旧农药品种和剂型，严格管控具有环境持久性、生物累积性等特性的高毒高风险农药及助剂。

图5  2010—2020年我国农作物种植总面积与农药使用量

（数据来源：国家统计局、FAO）

       第三，面向重大病虫草害防控需求，围绕农药原创分子靶标发现，分子设计、清洁化生产等，加强新型杀虫剂、杀菌剂、除草剂等低风险化学农药的原始创新，充分利用合成生物学技术，推进农药创制、更新换代。加大微生物农药、植物源农药的研发力度。

       第四，发展智能高效施药技术。研发基于3S技术、机器视觉系统、喷雾自变量等自动化施药装备及技术，开发航空植保配套制剂，大力推广对靶精准智能施药技术，提高农药利用率。

       中国工程院院士宋宝安曾表示：“随着中国农业高质量发展与绿色发展的稳步推进，中国的农药创制水平也一定会赶超世界领先水平。”在我国首部生物经济五年规划《“十四·五”生物经济发展规划》中，生物农药作为生物农业经济的战略方向之一被重点提出：发展绿色农业，开发农业废弃物生物制剂、天然农业生物药物、精准多靶标生物农药、土壤改良生物制品等农业制品，在未来或将成为农药产业与生物制造产业有机结合的新型增长点。